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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2-01-27

中文世界的書寫傳統裡,不是誠實認真面對自己,而是遮掩傷痕、粉飾太平,傾向於好死不如歹活,世故地抹去銳邊利角,隱去內心的真實慾望,虛情假意地配合別人。相對的,往自己內在暗處深掘、不畏創疤傷口的作品,為西方文學一個令人戰慄佩服的傳統。

原文網址
http://www.readingtimes.com.tw/timeshtml/ad/PE0359/index.htm#1

詹宏志


在中文世界的書寫傳統裡,懺悔錄式的告白書寫向來是不存在的,告白自剖所帶來的滌淨作用也是不被承認存在的。在中文傳統裡,書寫是用來教化和諧的,不是用來揭露衝突的;自省也是用結論來道德教訓別人的,很少是用過程來裸露鏡顯自己的。也許西方文學才有向上帝懺悔的傳統,上帝既然是全知的,你還沒說,祂已經完全明白,懺悔者當然沒有遮掩修飾的必要。即使到了現代化社會,上帝的連鎖事業營運已經過時,不能全面照應;精神分析與心理分析已取代上帝,繼續提供聆聽告白的收費服務,愈赤裸黑暗的自省,被視為是愈接近治療的告白。往自己內在暗處深掘、不畏創疤傷口的作品,因而成為西方文學一個令人戰慄佩服的傳統。

但我們屬於「子爲父隱,父爲子隱」的另一種傳統,我們不是誠實認真面對自己的民族,而是遮掩傷痕、粉飾太平的民族,也是傾向於好死不如歹活的民族,我們總是世故地抹去銳邊利角,隱去內心的真實慾望,虛情假意地配合別人。我們不愛真相,真相永遠是玻璃破片,割傷別人也刺痛自己,我們活著已經感到艱難,還要內在真相來折磨自己做什麼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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